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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踏新泥

六月底和七月初

六月底和七月初

 

[4月24日]

进入大学后,苹适就没有在意过六月底这个时间段了。她进入社会工作后,更是没有在乎过六月和七月的相接。对于她来说,最后的六月底在她17岁那年开始就不再显现。现在的苹适忙忙碌碌地做着教师的工作,每天都在备课与改作业之间反复。苹适觉得自己能够在空闲为自己做顿饭就已经很好了。

高考失利后,大箱就没有在意过七月初这个时间段了。他没有读大学,而是直接去了舅舅的公司开始学习软件制作。对于他来说,最后的七月初在他17岁那年就停止了。现在的大箱在编程中耗过一日又一日的时光。大箱觉得自己能够在休憩时抽上一根烟,喝上一口酒就很完美了。

 

然而,七年前的他们,并不是这样的心态。

七年前的他们,心中都藏着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梦想。

 

苹适是高中语文老师。七年前她的高中班主任也是语文老师,但是她当语文考试绝对不是因为崇拜而是因为她当年觉得她的班主任太烂了。苹适在决定当语文老师时就下定决心要成为比班主任强一百倍的语文老师。事实证明她做到了。她的学生都喜欢上她的课,因为苹适不会照搬宣科地念课文,经常会衍生一些小故事。可是,这样的苹适却并不开心。

“嗯?四月底了啊……”苹适接完一个家长的电话后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次看手机屏幕时明明还是四月初的。

“时间真是快啊。”感叹完苹适就埋头继续批改学生的作文。

放学后,苹适接到大箱的电话,大箱说要请她吃晚饭。苹适看了看桌上的一沓作文纸,婉言拒绝了大箱的邀请。大箱没有领情:“哦哦,我们的蜡烛要燃烧自己照亮祖国的花朵。哎,想不到我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苹适听到电话那头的假哭声,笑出了声。

“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没变,喜欢损人的性格真是……”苹适换了个手接电话,“这就是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好吧好吧,你要请我到哪里吃饭?”

 

七年前大箱给苹适留言时说:“我讨厌胖子,因为他们总觉得别人在嘲笑自己,然后自我防卫意识超乎常人。其实别人跟你不熟都懒得叫你‘胖子’……”七年前的苹适是个胖子,大箱是个长得很清秀的男生。据说曾经还是级草。

 

两个人约在一家面馆见面。

“老板,一碗大碗牛肉面多方香菜,一碗红烧刀削面不放香菜不放葱。”苹适一斤面馆看到大箱已经坐好了在等自己,看了一眼墙上的菜单对店主喊道。

大箱看到苹适放下包,笑着说:“哟哟,看看我们的园丁。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我喜欢吃放超多香菜的牛肉面。不简单啊!”大箱笑完,拿出一张请柬给苹适。苹适接过打开,是一张婚宴请柬。

苹适边将耳机收进衣兜边说:“呵!想不到我们的大箱同志要结婚了啊?我还以为你这辈子要孤独终老了呢!毕竟这世上除了我,我还没发现谁能忍受你的毒舌。”

就在苹适等着大箱回击她时,出人意外的,大箱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我有不好的预感。”苹适拿着请柬,“我很穷的,你的婚宴红包我最多给你包五百。”

大箱还是没有说话。苹适有些受不了,她拍了拍大箱的脸说:“你被幸福冲傻了啊?”

“不是,”大箱打开苹适的手,“你变瘦了,小胖子。”

苹适愣住了,她回过神来时面已经端上桌。苹适吃着面,两个人谁也不说话。等到面吃的差不多了,苹适说:“你找我来就为了请我吃碗面顺便给我请柬?”大箱擦擦嘴说:“NONONO,我找你来是为了给你请柬,请你吃面只是顺便而已。别把两件事的重要性弄反了啊。”

苹适看着面前的人,还是那么好看,只是眼角有了些细纹。不过不妨碍苹适欣赏大箱的脸。

七年了,他们有七年没见面了。虽然中间有通过电话,但是自高考后再见面这是第一次。

“说正事,”大箱的声音拉回了苹适的思绪,“我七月初结婚,我想请你当我的证婚人。”

“哈?!你逗我玩呢你!”苹适听到“证婚人”三个字时顿时清醒了,“我都没见过新娘子,你开什么玩笑?大箱你知不知道证婚人的定义?证婚人是婚姻合法的证明人你知道吗?”苹适越说越激动。

大箱抓了抓头说:“可是苹适你啊……”

  

苹适发誓,大箱后面说的话是她这辈子听过的大箱最有人性的一次发言。

 

[5月7日]

苹适起床时,窗外还没亮透,隐隐约约地发黑。

“苹适啊,今天下午回家的时候顺便买瓶酱油回来。明天晚上记得要上物理课,听到了没啊!”母亲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开,带着点鼻音。

刷着牙的苹适含糊着答应着。自己已经在洗漱了,父亲打着呼噜母亲还在床上。苹适看了一眼手表——真是的,已经六点多了啊,还不起床做早饭么。苹适刚这样想着,母亲又喊道:“啊!今天你就自己在外面买点什么吃吧。”接着传来的是一阵被褥翻动的声音。苹适吐掉口中的水,没有回答。走到客厅,果然看到桌上放着一张20元的人民币。苹适扭头看了看卧室的门,背上书包穿上鞋拿上钥匙离开家。

“昨天晚上就打算好了今天不起来弄早饭吧。”苹适嘀咕着,“真是的。”

苹适骑上车,戴上耳机,一踏踏板,“嚓”的一声就骑出去老远。

 

从家里到学校要骑大约20分钟左右,有时候苹适出门晚了骑得快点的话大概15分钟就可以到。苹适瞄了一眼左手上的手表,是6:42,学校的早读铃是7:30响,但是班主任要求7:20就必须到班。据说这样规定是为了让大家有交作业的时间,并且班主任要求作业要在早读之前就交到各科老师办公室,这样可以防止没有做作业的同学在早读时间补作业。苹适想到自己的班主任,觉得有点伤害心情,于是踏得越发快了。

“哟!苹适啊!”

苹适听到左侧有个声音叫自己,扭头看到同班同学雨鸣骑在车上向她摇手。

“今天很早诶你!”雨鸣加速与苹适并肩,“平时不都是踩点吗?”

苹适看着雨鸣的笑脸说:“啊,是吗。我这么早还真是对不起你了。话说你今天怎么走这条路啊?你不是说走这条路对你来说是绕园远路吗,雨·鸣·同·学?”被戳中痛处的苹适不甘地反击。

雨鸣没有在意苹适的反击,相反他只是笑了笑说:“偶尔也要不一样。”

 

雨鸣是复读生。

苹适在见到雨鸣前一直相信,复读生都是一副“我是抱着必死的心理来的我一定可以考好……”的样子。当她见到雨鸣时,这一形象就被打破了。雨鸣来的那一天,苹适记得他站在讲台上很大方地说:“我是复读生,我叫雨鸣。大家好。”

就那么自然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丝毫尴尬都没有。脸上挂着笑容,没有任何负面情绪表露出来。

这样好的性格让雨鸣短时间里就和大家打成一片。

 

“雨鸣,你和大箱是同桌吧?”骑着车苹适开口问道。

“诶,是的。我听大箱说你是个女汉子,不过第一次看到你时我觉得你还挺文静的。没想到和你熟了一点后,你就撕开文静的面具变成了一个女魔头哦。”雨鸣看着前面,故意忽视了边上苹适满脸的怒气与杀意,“但是苹适你的性格很好,不像一些女生喜欢在一些芝麻大的小事上斤斤计较呢。”

“……想说我不像女生就直说好吗,何必这样安慰我。”

雨鸣扭过头,装作很惊讶地说:“这都被你发现了!”

“……”

苹适觉得自己不该接他的话,简直是自取其辱。

 

大箱起床时,太阳挂得老高。大箱看了眼窗户,发现自己昨夜晚睡觉前又忘了拉上窗帘,心中骂了一句“草”,然后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去洗脸。大箱不喜欢读书,他的父母也没怎么在意他的看法,毕竟他已经有两个姐姐,一个已经事业有成,一个在读重点大学并且准备考研。大箱的父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所以即使在当年已经有了两个女儿后还是坚持要生一个孩子,夫妻二人都抱着不生儿子就要一直生下去的想法生下了大箱。可以想象在计划生育那样严格的年代,大箱家三个孩子,罚款就已是天价,抚养三个孩子长大成人……大箱家的的确确很有钱。

大箱看了一眼时间,七点过三分。他满意的点点头,拿起书桌上的钥匙将书包甩上背便小跑着去了车库。大箱有辆电动车,他家离学校也近。平时走路也就一刻钟的路程,开电动车到学校挺多就是五六分钟的事儿。

到了学校,大箱开着电动车进了校门,完全无视值日生的劝阻冲向停车库。在车库,大箱看到同班的苹适正在锁车。苹适穿了一件白色T恤和灰色八分裤。大箱打量了苹适一会儿才发现苹适把刘海用发夹夹了上去,露出饱满好看的额头来。苹适锁好了车,从书包中拿出眼镜戴上后才发现大箱在旁边看自己。

“……我先上去了,马上就到7:20了。”苹适说完就算打了招呼,她拿出纸巾擦了擦汗就走了。

大箱将钥匙拔下车,锁上车锁也追了上去。大箱心中想的是,苹适还是不戴眼镜好看点。但是要苹适不戴眼镜不如让苹适三天不吃饭,对于苹适这个五百多度的近视者来说,没有眼镜就好比瞎了一样。

对了,苹适是个小胖子。虽然个子不矮也有一米六五,但是体重根据所谓的科学标准来说还是超重——尽管她看上去不是很胖,事实上这是因为她有许多的肉都是肌肉。用苹适自己的话就是,我晚上自己摸自己的小腿都以为是擀面杖。虽然有些许夸张,不过大箱在看过苹适追打小偷时就相信了这句话。

 

看到苹适追到小偷那会钱包后,大箱对苹适说:“诶,苹适。等你60岁时,我还单身,你又正巧孤苦,咱俩凑合凑合一起过呗!这样以你的身手,我们就不用担心什么劫匪小偷了,多好你看!”

“这句台词我听着挺耳熟啊同学。”苹适瞥了大箱一眼,“你终身孤苦我相信,麻烦你别把我算进去好吗?我一定会嫁出去的。”

大箱看了看苹适说:“苹适,你一定要认清现实。男人都是看表面的,就算你心灵美得像玛丽莲梦露,但是你看你的身材……真的很像一个苹果。”大箱拍了拍苹适的肩膀,脸上一副“节哀”的神情。

 

苹适永远忘不了大箱当时的表情,那表情就好像在叫喊着“打我啊打我啊啦啦啦”。

 

[5月28日]

苹适和大箱是好朋友。

在高一时,两人几乎没有有对话。高二分科后,两人偶然做了前后桌,突然就熟络了起来。苹适的生理期大箱知道得一清二楚,大箱喜欢哪个班的女生苹适知道得一清二楚。苹适喜欢的大箱知道得一清二楚,大箱讨厌的苹适知道得一清二楚。

苹适和大箱在高二时一起吃午饭,一起买杂志,一起看电影。

大箱和苹适在高三时不再交谈,不再一起回家,不再互谈心事。

这些变化不仅仅是因为高三的学习压力,更多的原因——大箱谈恋爱了。对方是文科班的一个女生,黑色长发平刘海,瘦小文静。相比之下,读理科的苹适,短发圆脸,把刘海夹上去只是觉得这样做可以看得更清楚——虽然被说这样有利于散热——嗓门大,笑声也是豪迈的“哈哈哈哈”。

苹适见过大箱的女朋友。在食堂吃饭时,她看到大箱端着两个餐盘走向靠窗边的一个女生边上,然后两个人有说有笑。苹适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或是不舒服,她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在食堂吃饭时,苹适总能看到大箱和他的女朋友,三个人离得总是不远,最远时也只是离了三张餐桌而已。苹适选过靠里的位子,但是不论她坐在哪里,她都一定会在餐前或餐后或进食中看到大箱和他的女朋友。

没错,每一次看到的都是[大箱和他的女朋友]。

 

雨鸣和苹适一起在食堂吃饭。通常雨鸣都会去他姑姑家吃饭,但是这天不巧的是雨鸣的姑姑有事而天气又是暴风雨,雨鸣没有带雨伞,身上的钱只有可怜的三块七毛。苹适在雨鸣的恳求下同意借他钱去食堂吃饭。这样的暴风雨,身为高三生是不应该想着去外面吃的。

苹适端着两个餐盘时,看到大箱正在排队。大箱低头在玩手机没有注意到苹适。苹适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打了个招呼:“箱子。”这是只有苹适才会叫的外号。

大箱立刻将手机塞进裤兜。“诶?苹适啊,你就打到饭了哦。”踮脚看了看前面的人龙,“我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打到饭,说不定等到我时都没什么菜了。哎……”

苹适笑了,大箱看到苹适的笑脸说:“喂喂,不带这样吧?你打到了饭就嘲笑我,够不够兄弟哦你!”大箱一脸无奈。

苹适扭头“戚”了一句,然后把餐盘塞进大箱的手里说:“行了,最后一节课明明是老梁的课,她都提前五分钟下课你居然没打到饭。肯定去等你的笑女朋友了吧,啊?”

大箱拿住餐盘,听到苹适的话赶忙用嘴型说“嘘”让她小声点,然后看了看四周确定班主任不在回过头对苹适说:“是啦是啦,干嘛?你今天打了两份饭,给你男朋友打的?我靠,真是浪漫诶!有没有考虑把列入你男朋友的列表啊,这样我就不用打饭了~嘿嘿嘿。”大箱端着餐盘跟着人群缓慢向前前进。苹适中途去拿了筷子,回到大箱身边听他抱怨有人插队天气太差。

苹适听完大箱说昨天放学他和他女朋友回家路上的事后,对大箱说:“你把钱给我,我去重打两份饭,你拿着这两份饭快去吧,你女朋友一定等得着急了。”大箱听到苹适说到“女朋友”三个字赶忙朝她“嘘”了好几声。

“擦!你是怕老梁不知道我有女朋友哦!”大箱小声说道,“你别老女朋友女朋友的叫,她有名字好不好,她叫薛溪。你不要饭啊?诶诶诶!”

大箱还没说完,苹适就利用身材优势将他挤出队伍中。“快快快!饭冷了就不好吃了!你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语气里全是藐视。大箱还想说什么,但他看到苹适不再看他一眼时只好低头认输走了。

等苹适再打到饭时,果然没有剩什么好菜。雨鸣看到苹适端着餐盘回来时差点没有感动地哭下来,当他看到苹适打的菜时就真的哭了出来。

“苹适……你知道你打饭打了快半小时了么……”雨鸣看着餐盘中的菜时可怜兮兮地对坐在对面的苹适说,“而且你打的菜……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你确定吃下去不会住院么?”

苹适看了看菜,也觉得自己对不起雨鸣:“对不起,今天这顿饭算我请你好吗?”不论怎样苹适都不想告诉雨鸣自己明明打了很可口的饭菜然后却白白地让给了大箱和他的女朋友。

到头来还是[大箱和他的女朋友]这样的称呼。

 

[6月2日]

看着黑板上的倒计时,离高考已经没差几天了。

班上的同学分成三种。一种是胸有成竹的,一种是势要奋斗到最后一刻的,一种是对高考放弃的。苹适是第二种,大箱自然是最后一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有人开始传同学录,不过有少数人是拿着一本精致的本子到处找人留言。苹适也有一本本子,但是是简简单单的一本柠檬黄的本子,从内到外都是柠檬黄。苹适没有到处找人写,她只是选了几个人写。本子给来给去,最后还剩下本子里中间的两面的空的。

“留言?”大箱拿着柠檬黄的本子。

“嗯。高考前给我。中间空的两面就是你的。”苹适看着大箱,“听好了,其他人都是写一面,看在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的份上让你写两面好了。知道了吗?”还没等大箱反应过来,苹适就走开了。

后来收回本子时,大箱写了一面,另一面粘满了苹适写给他的小纸条。在小纸条群下写着“物归原主”。

苹适看着这些小纸条,都是高二时两个人做前后桌时她写给大箱的。那个时候,不知道哪来的情绪,总之苹适永远有很多话要告诉大箱。但是当面说又说不出口,只好写成小纸条给大箱看。大箱有时候会回小纸条,但大多时候都是两个人在午休时偷偷在教室最后一排聊天。

 

苹适告诉大箱:“我想成为老师,我想成为作家,我想成为漫画家。”

大箱说:“哦,挺好啊。我就想好好活着,找个好老婆生个娃,晚年幸福。”

“好恶俗诶!你有点追求好不好!”

“我擦!这个愿望很有追求!你以为找个好老婆有个听话的娃容易啊!”

“切,要是你的孩子跟你一样你怎么办?”

“卖了?”

“……再见。”

“喂喂我说笑的啦!我又不是人贩子。我啊,我想从事有关电脑方面的。”

 

17岁的苹适和大箱相互交换着理想。即便高考使他们心力憔悴失去了相信梦会实现的可能性,但苹适仍然觉得大箱可以实现他的理想,大箱觉得苹适一定会成为她想成为的人。奇怪的两个人,都觉得自己能实现自己的梦想的可能性小到接近零,却认为对方在未来能够实现彼此的追求。

 

大箱给苹适的纸条里写道:“祝你能够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直到老去。”

 

[6月30日]

有人问过苹适是不是喜欢大箱。

苹适说,不是。

她一直觉得大箱是她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直到苹适进入社会,她也认同[大箱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一设定。苹适感到她与大箱的友情超越了友谊,甚至可以媲美亲情。大箱的婚礼上,苹适当了证婚人。新娘是大箱的师姐。虽然苹适没有见证大箱的爱情过程,但是大箱还是坚持要让她当证婚人。

“你是除了我的家人,在这世上和我关系最亲密的人了。”

苹适就是因为这样一句话答应了大箱的请求。

大箱的婚礼在七月初,苹适在六月底才开始准备演讲稿。事后大箱知道了直骂苹适没心没肺,居然不提前一个月练习演讲。苹适回呛他说,又不是企业上市不是金融贸易会开幕没必要那么重视。大箱听了只好一直骂苹适是个小胖子。苹适直接无视他的人身攻击,她只是从包里拿出请柬给大箱。大箱打开来,停止了骂声。

“你要结婚了?”

“嗯。”

“哪个男的这么倒霉要娶你?”

“请柬上写了。”

“哦……诶——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办婚礼?”

苹适白了他一眼说:“男朋友家里选的黄道吉日。”

大箱“哦”了一句,然后把请柬放进包里。两个人坐着没说话,直到大箱的妻子端来果盘招呼苹适吃才打破了沉默。苹适吃了一块苹果后就起身要走。大箱的妻子说不能留下来一起吃晚饭真可惜。大箱却赶着苹适说让她赶紧走,他家的米不够苹适塞牙缝。

过了这么多年,两个人还是不忘相互抨击。

 

苹适给大箱写的纸条里有这么一张:“我昨天经过广场,五年前那里还不是广场。曾经我和同学吃着冰棒从那边走过,现在那里只有各色的服装店和餐馆。它盖了大楼有了影院,我站在那里,看到的却不是那些五彩缤纷的广告,而是五年前我和同学的那些时光。我真害怕我们也像这样,最后看不到彼此,只能在脑海里回忆。”

过了一年,苹适去大箱的空间留言,她写道:“未来不怕。”

大箱会她的是:“我好怕失去。”

苹适说:“不怕不怕,失去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永远不会失去。”

大箱会了一个可爱的表情给她。

 

直到现在,苹适还是猜不出当年大箱遗漏的“我好怕失去”这句的宾补是什么。

 

[7月4日]

24岁的苹适即将结婚。

24岁的大箱刚刚结婚。

两个人还是照样是好朋友。苹适做了大箱的证婚人,但是苹适没有请大箱做她的证婚人,大箱也没有找苹适要求做证婚人。两个人好像有心理感应一样。

高三的大箱问过苹适,以后会不会有别的人代替他的位置。苹适想了想说,不知道。

这个问题,24岁的苹适可以回答了。

不过,显然在现在,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你就像是电影里小说里的朋友,你懂吗?不过我该如何给你解释才不恶心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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